马皇后攥着绢帕的手指发白,绣着并蒂莲的丝帕被揉得不成形状:“重八,快派人追!草原上刀剑无眼,他们才多大的孩子......”她的声音突然哽住,眼前浮现出朱允熥幼时跌进荷花池,被捞起来时还咯咯直笑的模样。
朱元璋望着窗外摇曳的宫灯,喉结动了动,声音沙哑得像是咽下了整座塞北的风沙:“来不及了。
天德的粮草营昨日已过居庸关,以允熥那鬼机灵,此刻怕早混进了辎重队。”他想起出征那日朱雄英倔强的眼神,又想起朱樉出征时朱允熥坚定的眼神,忽然重重捶在案上,震得镇纸下的军报簌簌作响,
“由他们去!若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,也不配姓朱!”
朱元璋话音刚落,乾清宫的金砖地面仿佛都跟着震颤。
他抚着胡须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那神情似是看到了年轻时纵横沙场的自己:“咱朱家的子孙就算为国战亡也好过一辈子混吃等死!”
朱标望着父亲,心中虽有担忧,却也深知事已至此无力回天,只得无奈地点点头,轻声附和:“父亲所言极是。”
可一旁的马皇后却瞬间红了眼眶,胸脯剧烈起伏,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:“好你个朱重八!
合着他们只是我老太婆一个人的孙子是吧?你就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去送死!”她气得浑身发抖,狠狠瞪了朱元璋一眼,转身便甩门而出,裙摆扫过门槛,带起一阵风。
朱元璋见状,脸色骤变,慌忙追了出去:“妹子!妹子你要去哪?”
“我要去秦王府!”马皇后头也不回,脚步愈发急促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朱元璋小跑着跟上,一边追一边赔笑:“咱也去,咱也去看看敏敏。都是咱的错,咱给你赔不是!”
朱标望着父母的背影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苦笑。
他摇了摇头,整理好衣袍,快步跟了上去。月光洒在三人的身上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宫道上晃动,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......
月光如霜,洒在居庸关的夯土城墙上。朱允熥裹着不合身的粗布兵甲,在粮草营前跺脚驱寒,腰间的铜刀随着动作叮当作响。
突然,后颈被人重重一拍,他条件反射般拔刀转身,刀锋却在触及来人咽喉前堪堪停住——朱雄英正压低兜帽,眉眼在阴影里笑得狡黠。
“大哥!”朱允熥惊得后退半步,刀鞘磕在粮车木轮上发出闷响。